芥

人间烟火 贰

人间烟火

Chapter1

这些话王源本来是打算憋住，就这样，就一起长大，大家都不要说了。可对于王俊凯，他总是憋不住的，这仿佛是本能的反应。

 

这是王源第一次感受到上自习这种东西，确实，和他在家与王俊凯一起学习的感觉不大一样。他在的是实验班，或许是刚刚升学的一腔要好好学习的热血余温还尚存大半，大家都在埋头看书。王源转着笔看着今天留下来的作业，这些东西王俊凯也都给自己讲过，况且这才第一天能难到哪儿去。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王源拿着书包就往外走，他的同桌是个有点话多的男生，见他这么着急开口问

 

“王源着急走啊？”

 

“嗯，有点事先走了。”

 

高年级在楼上，王源爬上楼站在楼梯口等着王俊凯出来。路过的人眼神都在王源身上多停了几秒，王源也不在意。直到看见王俊凯和孙明昊还有罗阳一起走出来，王源把背挺直了看着他“回家。”

 

说完转身就往楼下走，王俊凯一脸懵的快步跟了上去，罗阳都忍不住咂舌“弟管严是什么东西？”

 

九点放的自习，在王俊凯王源回家的这段路上时间直逼着十点钟去。

 

 

“哥我那个.......”

 

“还知道我是你哥？小孩儿上学第一天翅膀就硬了，发什么小脾气呢？”王俊凯一路跟着王源后面走，不明就里，就只知道前面这个人肯定是闹脾气。

 

“没...”被王俊凯这么硬气的问话，又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还有点心虚。

 

王俊凯大步走上去和王源走成并肩“说吧，怎么了？”

 

王源叹了一口气“哥，你没给我说过女朋友...”

 

王俊凯有些诧异“啊？我给你说这个干嘛？”

 

“别人都来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就不知道怎么说...”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才多大点年纪，你给我好好学习，王源这叫早熟，你不可以。”王俊凯说话的语气有些强硬，听到王源开口问这种问题他自己似乎也没有控制好。

 

王源愣了一下“我没有啊...我就是...不懂，问问你嘛...”语气开始转成了一丝丝的撒娇才会有的软调。

 

山城的路曲曲折折，一会要下坡一会要爬楼，王源欢脱了往前面跑了两步然后站在楼梯上往下看着王俊凯跟在他身后。

 

“哥！我累了！”

 

“还有两步就到家了。”王俊凯嘴上是这样说，脚下确实加快了步子朝王源走过去“上来。”蹲下让人趴在自己的背上。

 

“怎么越长大还越轻了？”王俊凯把手放在王源的大腿底部托着。

 

“瘦了呗，让你以前老嫌我胖呢。”王源说着朝着王俊凯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王俊凯歪歪头“那也不能太瘦了。”

 

“真是怎么都不满意呢。”

 

“小孩儿。”

 

王源回到家，开门发现玄关口多摆了一双男士的鞋子，握着门把的手多了一份力度。

 

“妈。”

 

“源源回来了，来这是李叔叔来个招呼。”王源看到周素婧红彤彤的眼眶叹了口气，他哥嘴里的早熟包括了这方面吗？

 

“李叔叔好。”王源放下书包，乖巧的走过去打招呼。

 

“源源进房间去学习吧，我和李叔叔还有话要说。”

 

“噢好。”

 

王源提着书包回到房间，把书包放下，倒在了床上。想起他似乎在对于家庭定义还不怎么清晰的时候问过周素婧关于爸爸的问题，周素婧只是说源源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问题，你现在要的是好好读书。

 

周素婧这段时间又开始像当初他们搬过来那样，晚上会偷偷的哭。王源有些费解，周素婧自然不会愿意拿这些事去与王源分担，这些年她一个人做生意做得也挺好。追求她的人也不少，王源看向房门，外面那个李叔叔看起来还比较面善吧，他其实真的不介意的，如果周素婧要给他找个爸爸。

 

有人说山城的时间很慢，可光阴哪里又真的等过人。

 

那位李叔叔从那天之后倒是再也没见过了，而他见到他妈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王源知道周素婧忙，而且他发现随着年龄和相处时间的变化，如果是他们两个单独的独处，已经会有了尴尬的痕迹。

 

王源在初中上了一年之后，发现自己对王俊凯的依赖已经减轻了不少。自己也交到了一些特别好的朋友，他初一的同桌张寒淼就是一个。

 

“源儿，拿着拿着。”张寒淼递给王源一封粉色的信封。

 

“什么啊这是？你又收别人礼了？”

 

“哎呀，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啊，举手之劳嘛。”

 

“不行不行，这要是我哥知道了我就没命。”

 

“王源儿！你的帅哥在外面找你！”有同学站在门口朝里叫着王源。

 

“这都可以？你哥在你身上装了什么监控装置？”孙寒淼嘴上说着但还是默默把信收了回来，要说不虚王俊凯那肯定是假的。

 

“我妈叫我给你带的蛋糕，来的路上忘记给你了。”王俊凯把手机的盒子递给王源。

 

“那你帮我谢谢惠姨，嘿嘿。”

 

“傻，我妈叫你这周末去我家吃饭，说是你妈好不容易要回来一次，很久没聚了。”

 

“啊？行，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王俊凯朝王源摆手上楼。

 

“王俊凯！”前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踏进班上的大门就被人叫住了，王俊凯转头一看，又是她。

 

站在走廊的孙明昊朝王俊凯吹了一下口哨，王俊凯回头瞪了他一眼走向叫住他的女生。这个女生是择校班的，择校班是什么呢？就是交了高昂的择校费来这个学校读书，说白了就是高费生。这跟女的追王俊凯大概有半年了，每次看到她王俊凯就头疼。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女生手里拿着小饼干对王俊凯甜蜜蜜的笑着，王俊凯最不喜欢的就是甜食，大概是每次王源吃不完自己就要去吃掉剩下的，然后就腻了。

 

“谢谢，我不喜欢吃甜食。”王俊凯转身就要走，谁料女生冲到他面前去非要把东西塞到他手里。

 

“我做了好久，你就收下吧。”说完转身就跑了。

 

王俊凯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办法，随手就扔给了孙明昊“拿去吃。”

 

孙明昊过去搂着王俊凯的脖子“哥们儿，我看人追你挺久了，而且长得还好看。”

 

“你喜欢你去追呗。”

 

“人家可是死心塌地喜欢你，我去追干嘛。诶再说李玲玲家可有钱了，上学放学都是车接车送，还有司机呢！”

 

“调查这么清楚就上，你在这儿和我说也没用。”

 

孙明昊吃瘪，没有在往下说下去。王俊凯这几天实在发愁要怎么给王源讲，他要去上封闭式的高中，必须得住校。他知道他去哪儿，王源一定就会跟着去，只是再怎么他都要先比王源中考一年，王源知道了肯定是要闹的。

 

周末原本只是一次很普通的聚会，周素婧却是说着难得就把这餐饭定在了五星级的饭店里。

大冬天里，王源穿着短外套，出门门还顺手戴了一个棒球帽。

 

“源源多穿点。”

 

“没事妈，又不在外面待着，不是开车去吗？”说着开门就撞见了对门王俊凯走了出来。

 

王俊凯看着王源的短外套皱眉“回去换件长的。”

 

“不在外面待着，没事的！”

 

王源急着往电梯走，王俊凯一把把人拉住“把围巾围上。”

 

“噢...”嘟着嘴从门口衣架上取了一条蓝色的围巾递给王俊凯，王俊凯摇摇头接过来给他戴好。

 

周素婧看到之后少不了说一句“哥哥说什么都比妈妈管用呢。”

 

王俊凯抬头对着他“是周姨太温柔了他就怕凶的。”

 

到了饭店，两家人落座。大人之间的话题无非就是王轩志的工作，周素婧的生意，以及两个孩子的成绩之类的。王源就低头吃饭，王俊凯坐在他旁边轻声叫他别光吃肉，多吃点蔬菜，然后一边给他夹着菜。

 

“那个...既然爸妈周姨还有源儿都在，我想说个事...”

 

王俊凯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放下了给王源夹菜的筷子。王源看着他一脸懵，要说什么是他之前不知道的事。

 

“我...我对比了一下往年的升学率以及双一流大学的录取情况，总的看下来我高中想去树南念。”

 

“什么？！”许惠洁把手里的茶杯一方，看着王俊凯。

 

“嗯...”

 

“王俊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你爸为了你和小源，在实验都把人脉铺好了，就等着你们俩直升了，你现在是要搞什么？”

 

“妈，人脉有我自己的未来重要吗？这只是高中，不是大学啊！”

 

“小凯，这件事你的确应该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的，有些事可以冲动有些事不可以的。”王轩志摸着餐具的边，低头说话。

 

这餐饭的最后，当然大家都沉闷着不说话，王源更是一声都没吭。

 

到了家门口，王俊凯想拉住王源，王源转头把他手拿掉，鞋都没换就把门关上了。王俊凯看着王源一套动作下来，刚要叫住那人，就被他爸妈往家里带。

 

“王俊凯！你才是初三，就会自己拿这么多主意了？”许惠洁少有这么大的火气。

 

“妈，树南真的这几年的双一流录取率高很多。”王俊凯诚恳的向母亲说着自己的理由。

 

“源源，为什么今晚没说话？”周素婧把包放下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言不发的王源，可她不知道王源在心里早就在把王俊凯的话消化掉之后做了决定。

 

“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源源果然是长大了。是这样的，你的高中妈妈也有考虑过了，现在妈妈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B市，所以妈妈希望你的高中去B市念。”

 

“我考树南问题不大，妈我去树南。”

 

“王源。”

 

“嗯？妈我累了，我想去洗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王源！”

 

“怎么了？”

 

“妈妈说，妈妈希望你去B市。”周素婧提高了音量看着王源。

 

“嗯，我知道了你希望，可是我自己决定考树南。”

 

周素婧看着王源转身的背影，忽然觉得王源好像不是那个需要她再哄着入睡的小孩儿了。这一年来，她一个人料理的手里的生意，追求她的人也不少，只是每每想到王源便就就此打住了。现在在B市那边机会多，面向的市场也大了不少，需要她去倾注更多的东西，所以他想把王源带过去，现在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自私了。

 

第二天一早，王源家的门被敲响。

 

“周姨，起这么早啊。”

 

“嗯，要赶回B市去，来找源源吗？他可能还没起呢，你进去看看他，那我就先走了。”

 

“好，周姨一路平安。”王俊凯乖巧的把周素婧的箱子拎出了门外。

 

推开王源的房门，王源侧躺背对着门口。王俊凯想着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些来早了，一夜未眠，跟父母争执到后半夜对方终于接受了他的决定，说来说去就是因为需要封闭上学，需要住校不能住家这个问题。在他再三保证会每周回来，还把王源搬了出来之后，父母才稍有缓和。等回到自己房间，想到王源甩掉自己的手，心里又堵得慌，翻来覆去就天亮了。

 

看到床上的人忽闪的睫毛“装睡都装不像。”

 

“明明很像！”后知后觉自己掉进全套了“烦人。”王源撑着床坐了起来，揉揉眼睛看着王俊凯“你来干嘛。”

 

王俊凯觉得他这个样子就和三岁的时候没差“来叫小孩儿起床。”

 

“谁要你叫了。”

 

王俊凯没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话锋一转“昨天生气了？”

 

“生气了。”

 

“没和你提前讲，是我不对，我错了好不好？”

 

“然后呢？”

 

“然后...？”

 

王源把脚缩起来，把脑袋放在双膝中间看着他“对，然后。”

 

王俊凯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抬手去揉了揉他耳垂，果然还是碰一下就红了。手指从耳垂移到了王源后颈“然后...我在树南等你。”

 

王源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明明亮亮的就像屋外升起的冬阳。王俊凯在把决定说出口的时候就知道的，像以往那样王源会来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