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闪耀到世界的尽头

一块红布

 

“山城,潜伏。等待命令,勿擅自行动。”

 

电报上依然是这么几个字,这是王俊凯在敌军政府内潜伏的第八年。这次随着部队迁到山城,已经半年了,他这根线是花了八年打进来的,如非必需不能妄动,每一个动作都要听候指令,然后就是无尽的潜伏。

 

平日里,他是能替军统出生入死大名鼎鼎的王军官,在战事上他能心狠手辣,果断决绝。但是在私下,他是别人口里放荡风流的王公子,因为战绩所在,所以他的私生活怎样大家都不敢非议。出入酒馆花楼便是别人眼中他的常态,但是无人知晓,每次他搂着舞女入房后只是打发些银两叫其不要声张,转眼自己又偷偷从后门回了家去。

 

“先生,司令长夫人下周要举行生日宴会,邀您务必到场参加。”

 

“行,礼物你去准备就行,切记得体。”

 

“嗯好,先生您看是重新做一套礼服还是用之前的?梅雨巷那边有家制衣店,在城里挺出名的,要不去那里再做一身吧。”

 

“也可以,等我午睡起来,备车过去。”

 

王俊凯把玩着不知是哪家小姐昨晚塞给他的手绢,只是最近这么风平浪静的,总觉得心里不安。

 

梅雨巷里那家制衣店有位老裁缝,名气很大,城里的权贵都去他那儿定制衣服。话虽这样说,但是老裁缝做衣服全看心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他亲自动手的。

 

 “先生,到了。”

 

刚下完雨的巷子里,地上是石头路,雨水还未干透。下人给王俊凯开了门,制衣店牌面不大,甚至连个正经的牌头都没有。

 

谁料进去以后,没看到什么上年纪的老裁缝。就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在比量布料,似乎是裁剪得认真,并未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

 

王俊凯没出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低着头干事的小孩儿,垂着眼睛拿着尺子比来比去,埋着的头顶上有个乖顺的发旋。

 

“诶,你们那个老裁缝呢?”下人先打破了这场面,语气并不客气,毕竟在这山城里还没几个人能让他家先生站在这儿等着。

 

突然出现的声音貌似有些惊着那个拿着尺子的小孩了,睁大了眼睛全身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倒是有些像受惊的雪兔。

 

王源抬头眯了眯眼睛,看清了到访的两人“啊,我师傅不在,是来做衣服的吗?”

 

好生清秀的脸,白皙如玉,眸子乌黑透亮,像是王俊凯书房里摆着西域送来的玛瑙,樱桃嘴瓣一张一合地答话,不经意地露出两颗贝齿。也许是这年头底下的人家物资匮乏,大大的衣衫他穿起来显得更空。刚刚王源在做事的时候大大的袖口在工作台上扫来扫去,挠得人心痒,王俊凯从来未在任何场合里有过这般一见倾心的心动。

 

“你做,你给我做。”

 

跟着师傅做衣服是有些年头了,先给人量个比子什么的倒是完全可以的。“那麻烦您把外衣脱一下,我先给您把尺寸量一下吧,您再给我说说衣服的要求。”

 

王源拿着软尺走过去,熟练的给王俊凯从肩、手臂、腰、臀、腿,都量了一遍,在他看来这是他的日常的工作,可这些轻微的触碰却在王俊凯心里泛起涟漪。他看清楚了王源睫毛的垂度,纤长的手指,后颈的痣。这么快速又细致入微的观察,真是要感谢他自己的特工本职。

 

王俊凯要走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等他出了店子,下人在门口撑着伞送他上车。等王源拿着油纸伞追着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车上

 

“王先生!下雨了你拿着...伞...抱歉...”王源抱着伞站在屋檐下,看着车上的王俊凯觉得自己羞死了,这一看就是权贵人家哪里会缺了他这把伞。

 

等王俊凯从车里往后看王源还站在那儿,雨天里那个抱着伞追出来站在门口的小小身影真是要让他记一辈子。

 

这个人,我要定了。

 

以往这些琐事从来不需要王俊凯亲自去过问,几天后下人看着王俊凯破天荒的自己开车去把那件礼服取了回来。而且打那以后,就算没有宴会应酬他也会时不时的抽空去找王源做几件衣裳。

 

直到王源记住了他一切的尺寸,自然也明了他是何意,但是两人都没有在这乱世里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王俊凯深知自己复杂危险的身份,或许自己下一秒就尸横在那个角落里了,他给不了王源什么许诺。王源却也是真的无法开口,这样的事就算自己真的心动,可他明白伦理何在?

 

两个人便就每天心照不宣的过着,只是王俊凯心里还是介意着怕王源不悦,自打那以后除了工作需要,便再也没出入过风流场所。司令还打趣他“俊凯这是要娶夫人了?这段时间这么老实啊!“王俊凯只能打着哈哈把事情圆过去。

 

时间长了,制衣店的老师傅倒是发现了这位常来的客人,不找他做衣服,专来找他的这个徒弟,这事情倒是第一次见“源儿,那个客人又来做衣服了?”

 

“嗯。”

 

“你好好给人做啊,人家既是喜欢你的手艺别给师傅丢人。”

 

“晓得了。”

 

是喜欢他的手艺还是喜欢其他,只有王源自己知道了。怕是自己拿块破布给他,他都有可能满是欢喜的接下,想到这王源还是红着脸微微扬起了嘴角。

 

有次王俊凯来找王源,却从兜里掉了块精巧的手绢出来,两人皆是一愣。昨儿个去舞会应酬喝多了些酒,今早一醒来就急忙披着衣服来王源这里了,哪里顾得上摸兜里有什么东西。王俊凯第一次慌了神,他每天面对着敌我两党高层的各种情报往来都从来没慌过,但是看到王源的眼神的那一刻,自己慌了。

 

“我…这个…不是,我真的…”

 

“掉地上脏了吧。”王源弯腰把手绢捡起来,他是做衣服的,当然一眼就能认出这一看就是上等人家里小姐用的。

 

王俊凯从他手里抢过来“本身就不干净,不要了。”握着剪刀就把手绢给剪了稀巴烂。

 

王源看着他着心急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刚刚那阵的难受在看着手绢被剪的瞬间就没了。之后回想起来,又悄悄觉得自己心眼都因为王俊凯变坏了,急忙喝了一杯茶压了压那些小女子的想法。

 

隔日王源递了一张手巾给王俊凯,是他自己连夜对着蜡烛做的,到最后眼睛都被晃得模糊了,偏就是要做好了才行。手巾是藏蓝色的布料,边上都缝制得精细,巾脚上有一颗用黑色线绣上的凯字。

 

“你把那张剪掉了,没得用,就用这个吧。”

 

王俊凯笑呵呵的把手巾收好,从那时起这张手巾他都贴身带着,就像带着自己的身份一样小心翼翼。

 

半年后,王俊凯终于接到了电报,他该上战场了。从前只是盼着要上战场的他,在这一刻却多出来不知是多少的牵挂和犹豫,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没得选择。

 

临走的前两日,他特意在裁缝铺赖着不走,看着王源裁布料说

 

“幺儿,你给我做一件披风吧”

 

“不是喜欢穿西服吗?怎么又改要披风了?”

 

“就要披风,你没给别人做过的。”

 

“你要啥样的?”

 

“红色的,结婚穿的那种?”王俊凯这句话说出来以后,王源心里立刻被酸涩席卷,比他看到那张手绢还要难过一万倍的那种。

 

“你要结婚啦?”

 

说完,王源就推脱说要出门去买鱼庆祝,一个人躲在小巷后面哭得一塌糊涂。王俊凯看人久久不归便出去寻人,结果看到小小一只就缩拐角里,立马跑过去把王源抱住急着哄人

 

“你莫要哭啊。”

 

“我…我…我是高兴…你要结婚了…”王源抽抽搭搭地把话说清楚。

 

“那你是愿意嫁给我了?”

 

王源抬起哭红了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王俊凯,没说话。

 

一个月后,王俊凯穿着这件披风上了战场。

 

由于军事力量的差距,我方战败两次,伤亡无数。王源每天都在店里,借着师傅的收音机听着战事的广播。

 

披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王俊凯发现以后把袍子装在皮箱里规规整整放着,日日都想着一定穿着要回去见王源。

 

又是昏天黑地的打了三天三夜,终于,敌军大败,虽双方都伤亡惨重,但这一仗终究是赢了。王俊凯满身是伤回到军营的时候,王俊凯瞧见王源正在帐篷里一针一线地给他缝补着袍子。

 

“你怎么把它穿坏了也不写信告诉我?”王源低头说着话,这次他能感受到王俊凯站在自己面前了,但没有看他,依旧着手里的动作。

 

王俊凯憋着泪说不出话

 

“问你话呢?你要是上战场冻着了怎么办…?”

 

王源一抬眼,亦是满脸泪痕。

 

那日,师傅对他说说“源儿啊,你霸着师傅这收音机,师傅怎么听戏啊?你若是想,就该去找啊!你扒着这么个玩意儿,天天贴着耳朵听也见不着啊!跟了师傅这么多年,现在也该换个人跟了。我看得出来,他是用心对你好的,我放心。盘缠和行李,在我房里,要想找他,现在就去拿了然后该出发了。“

 

我在等你的日子里忽然想明白了些事情,我那些时日的心惊胆颤,不如我在你身边,哪怕是战火纷飞的的地方也踏实。师傅的话,只是让王源忽然注入了启程的勇气,就是要去踏过山河去找到你。

 

“你他妈要是在路上出事了要我这辈子怎么办啊!”王俊凯大吼着把人抱紧怀里搂紧。

 

“我知道是要来见你的,所以我不会出事的,你看看我,一点事都没有…你看看我…唔…”

 

我知道是要来见你,也知道你一定也在穿着红袍等着我,所以我们俩都不会有事。我们会好好的活下来,我们会好好的活下来,去看以后的岁月变迁,沧海桑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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