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壹
人间烟火
Chapter1
山城的一天总是在薄雾里醒来，湿漉漉的空气里带着闷热。好不容易有几束光冲破了那压人的云层照在了各家房顶再撒进窗户里。
“今天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对门来人住了吗？”
“大概是吧，对面的房子都空了好久了，来了也热闹点，叫小凯起来吧。”
“爸爸妈妈早。”王俊凯的小手勾着房门看着正在对话的父母，搓了一下眼睛。
“去洗脸漱口，对门来了新邻居等下咱们去打个招呼。”
“噢...”六岁的王俊凯对于外人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僻生，连和爸妈去走亲戚都有点抗拒，只不过就在对门好像他拒绝也没什么用。
王俊凯被他妈用手擦了一下嘴角吃了小面留下的红油印迹之后，拉着他敲响了对面的大门。
没一会儿门被打开，来开门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女人，从门口看过去房子里还堆积着许多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箱子。
“你好啊，我们就住在隔壁，早上听到动静，想着是对门来新邻居了。”
“你好你好，我们是刚搬过来，进来坐进来坐，源源过来打招呼。”漂亮的女人朝房内又招呼了一声，然后把王俊凯母子领了进房子“有点乱，还没来得及理，随便坐。这是我儿子，王源。”
“呀，也是个小朋友啊，看起来比我们俊凯小呢，那可好了，以后他们两个可有伴了。”王俊凯妈妈笑得开心，拽着王俊凯的手过去找王源。
“嗯，四岁半。”
这栋楼里少有年纪这么小的小孩儿，王俊凯看到面前的这个小弟弟忽然带了点兴奋的意思。王源手里拿着奥特曼的玩具，还是是王俊凯路过网具店看了好多次的那个。
“我叫徐惠洁，和我老公住在这儿三年了，对面这房子空了有一年多了，以前住了个年轻人。你那年的啊，看着我比你大呢。”徐惠洁从来都是个热心肠，开口给对面的人介绍着。
“今年29，和前夫离婚带着孩子搬来这边住，周素婧。”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这儿...那我还真比你大两岁，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啊，以后有事就招呼，千万别客气，你瞧这两个孩子年纪也差不多。”
周素婧以前少面对这种场面，略有停顿的看了眼前的两个小孩儿之后带着微笑回话“惠洁姐，那以后可能真是有要麻烦你们的地方，先谢谢了。”
“哪里的话！远亲不如近邻嘛！”看徐惠洁笑得开心，让周素婧心里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些“小凯带着弟弟玩，可能不能欺负弟弟，我帮着你周姨收拾收拾东西。”
许惠洁招呼了王俊凯一句，转头就要帮着周素婧把东西给收拾了。
王俊凯小心翼翼走到王源旁边，盯了他手里的玩具一眼“你几岁了？”
王源那时候的脸是肥嘟嘟的，又白又嫩，两颗漆黑的眼睛带着光泽，像是被洗过还带着光泽的黑葡萄一样。小嘴巴一张“四...四岁啦！”
“那我是哥哥。”
显然这个词对于四岁半的王源来说还有些陌生“哥...哥哥...”
“我比你大，就是哥哥，你要听我的。”
王源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看了看手里的玩具递给了王俊凯“哥哥！”然后嘿嘿嘿的笑了。
那时候的王源不能理解什么叫哥哥，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从那个从电视机走到房间都要让他气喘吁吁的大房子，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每天晚上都要从眼睛里流出亮晶晶的东西。
半年后“王哥早，惠姐源源今天就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你忙去，不要担心，好好做事。轩志你把我给源源到的牛奶热一下，我给小凯收拾书包，昨晚这孩子写完作业倒头就睡。”
“那我先走了！麻烦了王哥。”许惠洁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当家庭主妇，平时就照顾着孩子丈夫的生活起居。她听周素婧提起要出去找事情坐养王源，就说着白天王俊凯上学，王轩志上班，自己没事可以帮他带着王源。周素婧考虑了一下，想着王源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如果带出去实在不太可能。现在好的幼儿园高昂的学费让她感受到了现实的压力，只能将王源托付给了许惠洁。
“周姨，哥哥呢？”
“哥哥上学去了呀，等明年我们源源也要去上学呢。”
这时候的王俊凯不像其他一年级的小孩儿，对外面的世界充满着好奇，回家的路会走得拖了又拖。他每到放学都是前几个冲出教室，一路都没有过多的停留，直奔家门。开门就能看见坐在沙发上等他的王源。
王俊凯书包都来不及放下，跑到王源旁边捏一下小肉脸然后等着王源叫上一句奶声奶气的“哥哥~”然后才能把书包放下，从书包里左掏又掏，有时候掏出来的是棒棒糖，有时候是几颗大白兔，还有时候是一些卡通的小卡片。
“你不要总给弟弟吃糖，牙会吃坏的。”
许惠洁看见王俊凯给王源吃糖总要说一句，而王俊凯就答应一声，然后继续给王源带糖。长大以后王源特别喜欢吃零食，就想是不是那时候是王俊凯喂出来的这个毛病。
王俊凯会在晚饭之后开始写作业，当让一年级也没什么作业。快速的写完之后，王俊凯就是王源的小老师。王俊凯会很仔细的从认数字开始手把手的交着王源，以至于王源还未到学龄是王轩志托了关系把王源送进了小学。以至于王源上了几天之后就回家给周素婧说那些东西他都懂了，上学没有和王俊凯在一起有意思。
其实是除了王俊凯，其他什么都好像挺没意思的。
一年又一年，许素婧自己的生意也开始走上了平稳的阶段。开了一个小公司，收入也足够他们母子俩现在的开销了。两家人在这里门对门的住了有五年了，王源上了五年级，王俊凯则是要开始准备小升初。
“小凯要考试了吧，准备去哪个学校？”那天在一起吃饭，周素婧顺口问了一句。
“哎，我们这个区的那个中学我总觉得不是很好，想让他去实验读。”
“实验？那离咱们这儿还是挺远的吧。”
“是，所以我和你王哥有在考虑换房子的事情了。”
本在埋头吃饭的王源和正在给王源夹菜的王俊凯同时看向大人，一起开口“换房子？”
王源那时候的脸依然还是圆嘟嘟的，王俊凯有时候笑他是“小源球”
“换去哪儿？”王俊凯皱眉放下筷子看着父母。
“当然是换到实验的那个区啊。”
“妈，咱们换吗？我也想去实验。”王源咽下嘴里的菜，对周素婧说话。
周素婧确实还是考虑到王源明年要上中学的事情，但是现在王源提出来了，她也真的要去为王源上学着想了。这几年做生意攒下的前，不是不能换房子，卖掉这边的房子再补贴一些也不大事。
“源源，你让妈妈考虑一下吧。”
“素婧，孩子提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如果真的还能一起搬过去做邻居那肯定是最好的了。”
“那肯定，这几年和惠姐还有王哥就像一家人一样了，要是分开我可能还不习惯呢。你们两个小朋友快吃饭，这是大人操心的事。”周素云看着大家都放了碗筷，就把话题岔了出去。
回家之后周素婧找来王源“源源，你是真的想去实验上学吗？”
“想啊。”
“实验招生的分数可不低。”
“妈，你看我掉出过年级前五吗？除了那次我肚子疼缺考了两科以外啊。”王源剥开一颗大白兔，放进了嘴里。
两个人的学业，两家家长从来都没有操心过。王俊凯因为有王源，所以上课必须逼着自己认真去听讲，这样才能回去给王源讲。而王源是因为有王俊凯，不论有没有好好上课，回去王俊凯必然还会给他一对一的再来一次。所以两个人的成绩，一直都冲在整个年级的最前面的位置。
“是实验中学重要一点，还是和哥哥在一起重要一点？”
“妈...”这种小心思一下子被周素婧戳破了，王源有些害羞。
“行吧，那你可要加油学习，妈妈明天去找你惠姨商量商量。”
王源见着周素婧松口了立马点头答应，生怕答应完了她会改变主意。
“你少吃点糖。”
“知道啦！”
第二天王俊凯在门口等王源，王源一开门就扑到了王俊凯身上。
“哥~”
王俊凯急忙把王源搂紧怕把人摔了“小孩儿干嘛呀？”
“我妈答应搬家啦，我初中能和你一起啦！”王源说完把脸从王俊凯的怀里抬起来看着他吗，王俊凯盯着王源忽然仔细一看这小孩儿的脸怎么开始瘦下去了，不是“小源球”了。
“那小孩儿要努力，哥在实验等你！”
“嗯！”
王俊凯剥了一颗糖放进王源嘴里，小孩儿笑得像蜜。
隔年，王源毫无意外考进了实验中学。
那个暑假里，王俊凯陪王源窝在家里打游戏，王源笑他“王俊凯，你暑假作业还有多少啊！我可答应了惠姨监督你写作业的！”
“你叫我什么？”王俊凯用胳膊夹住了王源的脖子，圈在了怀里。
“哥哥哥，我的意思是你的作业还没做完，有啥要我帮忙的你就说！”
“这个世界上，谁最帅？！”
“我哥王俊凯！”
“小孩儿~”王俊凯把人放开之后，捏了一下王源的脸，怎么一点肉都没有了？不行，今天下午得让他多吃点。
“我都初中了！不准叫我小孩儿了！”
“噢，小孩儿明天去骑车吗？”
“去！”
王源的自行车也是王俊凯教的，王俊凯拿着自己那辆八千多的自行车给王源练手，结果被王源摔倒手把掉漆。
“我放手了？”王俊凯在后面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往前送。
“放放放，早就能放了！相信我！”结果王俊凯一放手还没骑三米，人就摔下来了。
南滨路从这一头到那一头一共是二十五公里。王俊凯骑在王源后面，这样能看着他。王源在前面骑得开心，江边的风呼呼啦啦的吹到脸上，舒服得不像话。王源这样是自由的，这样的他就像在飞，这样他就不会思考昨天晚上妈妈趁他睡着，在给谁流泪打电话。他可以骑快一些，再快一些，这样这些东西都会被甩到很远的地方去，而且他不用担心，因为他知道他身后有王俊凯。
“王源你给我慢点！”
“不！！！！”
两个人在路的尽头处把车停下来，王俊凯去小卖部给王源买了一瓶海之言递给他。
“可乐呢？”
“你气喘吁吁的不能喝可乐，对身体不好。”
“我想喝。”
“这个味道差不多的，你喝。”
“骗人...”
“真的，你喝喝看。”
王源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明明一点都不像“哥，你看这边真好看。”
“嗯。”
“哥，真好。我们又能一起上学了。”
“真好，以后又可以欺负你了。”
“......你很烦诶”
王源的新生开学典礼上，以入学成绩第一的身份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穿着短袖白衬衣校服站在主席台上，王俊凯在台下看着他，这小孩儿彻底抽条了。脸上的婴儿肥消失得无影无踪，个子也在这一年里蹿了起来。
那天的太阳真的是太好了，九月份的天气已经褪去不少了七八月那种热浪的凶狠。时不时还能有风吹过来，王俊凯看见王源被风拂起的发梢，眼神里是数不尽的青春温柔。
这年他14，王源12。
王俊凯在初中交了几个哥们儿，早就在盼着王俊凯的宝贝弟弟的到来了。结果第一次见面还是看着人家站在台子上发言。孙明昊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王俊凯“你家是什么基因啊？为啥你弟也这么牛逼啊兄弟！”
“就是很牛逼的基因啊兄弟！”
正式见面是王俊凯来接王源去吃午饭“哥...这几位是？”王源原本以为是他和王俊凯的二人午餐，突然就变成了四个人的。
“这是我朋友孙明昊，这个是罗阳。”
“学长们好，我叫王源，是王俊凯的弟弟。以后还请学长们多多关照。”
“哟，凯哥你弟嘴真甜，长得也甜。今天可能全校都知道你叫王源了，听王俊凯念了你一年，今儿可算是见着人了。”
王源有点不好意思“呀...我哥经常提我啊？”
孙明昊笑出了声“那不叫提，那叫...嗯...弟宝，每天循环播放。”
一边的王俊凯听不下去踢了孙明昊一脚“有完没完，吃饭去。”
“哼，还不让人说！罗阳你看看这个人！”
的确，王源上台发言的那几分钟，赢得了几乎来自全校的瞩目。优秀又好看的男孩子，走到哪里不吸引人呢。王源身上的光环，在和王俊凯并肩走向食堂的时候又加重了一些。王俊凯在这所学校里，已经算是了顶尖的风云人物，现在还带上了王源。
初中已经算是从小孩儿到一个青年的过度阶段，大家对于自己的欣赏以及感情表达都开始慢慢地发芽，在这个万物都早熟的社会里更不必说。王俊凯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到之处无不有人侧目回头。
等王源在一阵别扭里吃完午饭，回到教室的时候，就被班上的女生给围住了。
“王源，那个...你认识王俊凯学长啊？”
“去去去，瞧瞧你就不会看事，那肯定是王源他哥啊，你看他俩都姓王，是吧王源。”
“是...”王源感觉有些闷。
“快快快，给点情报，你哥现在有女朋友吗？”
“啊？”王源第一次意识到女朋友这个词，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着这些都还叫不出名字的女生的脸。他忽然觉得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你哥你还不知道啊？”女生们对这个问题穷追不舍。
“我不知道，要上课了，散了吧。”
“那你有没有啊？”有个戴着眼镜女孩儿在等大家都散了之后，低头问了王源一句。
王源启唇“没...没...”
因为这个问题，王源一整个下午都稀里糊涂的。以至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上了班长，因为王俊凯从来没和他讲当班长，进班委，或者学生会的事，所以他不清楚也不知道。这么一来，王俊凯真的还有好多东西没有告诉他，没有教过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到底是难过还是生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初中是有自己选择是上或者还是不上晚自习的权利的，王源趁着下午休息的时间去问了王俊凯。因为王俊凯初一的时候，王源六年级，王俊凯要赶回去给王源辅导，所以没上，今年王源考过来了，他决定还是上比较好。
“上吧，这样有学习环境。”
“咱们俩在一起不算是学习环境吗？”加上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王源觉得有些懊恼。
“这不一样的源儿。”王俊凯摸了摸王源头顶的头发。
“噢...”王源这一下觉得有点委屈，在心里认定是王俊凯长大了，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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