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叁
人间烟火
Chapter2
王俊凯拿到树南通知书的时候，王源刚期末考试完不久，两个人窝在王源家计划着要不要去周边的地方玩一下。
“瞧瞧，你哥厉不厉害！”王俊凯把通知书打开放在王源面前。
“哼，明年我也会有这么一张的，你少嘚瑟！”
“我这是激励你呢，那里是嘚瑟了”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可清楚了！”
“是是是，清楚清楚。想好没有啊？去哪儿？”王俊凯把录取通知书往茶几上一放，看着王源。
王源拿着手机看刚刚两个人商量出来的地方嘴里嘟囔着“两个未成年能去哪儿啊？”
“未成年怎么了，谁说未成年不能自己出去玩了。”
最后两个人说到底还是不敢往远了跑，其实邻市也是一个旅游城市，可王源说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况且本来就是夏天，又热又闷。两个综合了一下，最后选定了郊区山里的民宿。走的那天家长有事，两个男孩子其实也没多少的行李，一人拖了一个小箱子，坐大巴进了山。
对于第一次的外出旅行，在车上王源把耳机分了一只给王俊凯
“哥，你上高中了会不会更忙了？”
“嗯？会啊，肯定会吧我觉得。”去山上的路绕来绕去，王俊凯靠在窗子上和王源分享着耳机里音乐。
“那你每周都会回来的吧？”
“不是答应我妈了吗？肯定会每周的回来的，肯定会每周的见面的。而且你看，就这一年啊，等你考过来了，不就又能在一起了。”
“哥，我妈说要带我去B市。”王源轻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啊？”王俊凯偏头摘掉耳机，想在确定一次。
“我没答应。”王源没有再复述这个问题，而是说了答案。
王俊凯不得不承认刚刚王源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没有了那种他一定会跟着的自信。他会走吗？会去那离山城遥遥远的B市吗？王俊凯犹豫了，所以在没有自己给出答案之前，他只能再一次确定王源说出的话。
但是他低估了王源，也低估了自己。
王源没答应，他没走。没有离开这个小小的山城，没离开这个载了他们一起十多年回忆的地方。他一直觉得王源特别小，时时刻刻都需要他去保护，去关心。在他的印象里王源就是弟弟，弟弟在山城的叫法就是幺儿，小幺幺有所有的爱。但是现在，他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王源的成长，再多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
“嗯。”
“哥，我困了。”昨晚兴奋到半夜，今天又一大早被折腾起来，王源是真的有些困了。
“睡。”王俊凯把两个人的耳机对换了一下，把王源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靠着睡，到了叫你。”
王源闭着眼睛，在王俊凯的手臂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王俊凯看着他在身边睡着的样子，想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王源就是要和他一起睡，许惠洁怕两个小孩睡觉不老实，就给他俩把被子分开，一人盖一床。结果往往就是头一天晚上好好地，第二天两个人又盖成了一床。
关于长大这件事，总是不能去明确的定义。只是现在王俊凯已经有意识的去看王源或者自己与很久之前的变化。王源对外人总是保持着礼貌和必要时候的可爱，但实际上王俊凯知道他心里和谁都不亲。在王源的成长里，即便是再和他亲密和他们一家人亲密，但是他也深知王源一直都缺失着来自父亲以及家庭的爱。
在一个急刹王俊凯连忙去扶住王源脑袋的时候人醒来了“哥...到了吗？”
“应该要到了，醒来就起来吧。”
“嘿嘿嘿，哥你看那！是不是羊！”王源清醒过来就立马恢复了元气。
“是羊是羊，好了要到了。等下我们是放了行李就出去还是休息一下再说？”
“嗯...放了行李咱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随便走走行吗？”
“行啊，我都行，主要看你。”
这一次订房间的时候，王源坚持要一个房间，说这样有助于增进感情还省钱，王俊凯笑他小财迷最后也确实就只订了一个房间。
两人把东西放好之后，王俊凯突然想起什么在背包里找来找去，最后摸出来一台相机。王源看着他“怎么还带了相机，有手机就好了，这玩意儿还重着呢。”
“我妈让带的，说是好不容易出来，拍点照做纪念。”当初这句话出口的时候，王俊凯肯定不曾想那几天拍的照片让后来的他一个人看了好多年。
“那你要拿给我玩玩！”
“你就知道玩。”
“哼！才不是呢，我还知道吃，我饿了！”
民宿下面就有一些小吃，两个人吃了些东西。吃完王源嘴边沾上了油没有擦干净，王俊凯指了指他嘴角。王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明白了意思之后就把脸凑了过去，王俊凯一下子就笑了出来，一边抽了一张纸一边念着“你是四岁还是十四岁？”
等他擦干净，王源抬起下巴对他说“你管是四岁十四岁呢，反正不都得给我擦。”也真是只有这小孩还是真能吃着住他。
其实两个就在山城里长大的孩子，对于这种乡村的山景的新奇程度就还好。王源看到旁边有自行车租赁的，就拽着王俊凯两个人去租了两辆。实际上是王源想租那种两座上面还带着遮阳棚的车，王俊凯看着那粉色的棚子和黄色的把手，从态度到人都在拒绝着这个请求。最后两个人租了两辆山地单车，一路朝山上骑过去。
时间靠着下午走去，两个人骑的速度不算很快，一路上就慢慢悠悠的走。偶尔会停下来喝喝水，休息一下。等到大概五点半左右，终于骑到了山顶。这座山的山顶后面是宽阔的悬崖，有一处伸出去的玻璃天台，有稀稀拉拉的游客在上面拍照。
两个人把车停好，王俊凯背着相机“要不要过去拍一张？”
“嗯...行。”
“那等人家拍了我们过去照。”王俊凯从包里拿出相机，带着王源走过去。
“弟弟，可以帮我们拍一张照吗？”前面是一对情侣，那个女生走过找王源帮他们合照。王源看了王俊凯一眼然后点头答应。
王俊凯站在一边，等王源给他们拍照。那个男生比女生高出来半个头，两个人站在一起，顺手就把女生搂进了怀里，背后是绿荫群山，女生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看起来真是般配极了。王源站在他们前面嘴里数着一二三，男生又把手放在女生头上示意王源再拍一张。
等他们拍完了，女生过来跟王源道谢“谢谢啊弟弟，嗯...你们要拍吗？我看那个是你朋友是吗？”
“啊！对对，那是我哥，我们拍！”王源赶紧过去拉王俊凯“走，人家给我们俩拍。”
王俊凯脑子里都还是刚刚这一对情侣拍照的样子，王源把手里的相机送到那个女生手里就带着王俊凯走到那个玻璃天台上。王俊凯有点恐高，低头就看到脚底下是万丈悬崖，面色有点难堪。
“你们再靠近一点点！”王源知道王源有点有些恐高，主动往他那边挪了一小步。
“哥，你坚持住啊！”
“少贫了你。”王俊凯说完顺手想把手揽住王源，但是一下子就想到刚刚这一对情侣不就是这样拍的吗？是不是不该这样，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两个人就正正规规的拍了一张。接着他把手放在扶手上抬起来的位置刚好又可以摸到王源的后脑勺，又觉得奇怪，最后也没摸上去。
“一二三！好了！就一张诶？你们要不要有点表情或者是互动再来几张啊？”显然这是一个热心的姐姐。
王源听到这句话垫着脚一手就揽上了王俊凯的脖子把自己的头靠了过去，王俊凯还没来得及反应对面就是“一二三！这张真好看诶！”
想着王俊凯应该是难受着，王源也没在继续多拍，跑过去道谢之后把相机拿了回来，翻看着刚刚的照片。
“哥，后面这张是真的好看诶哈哈哈哈哈，你表情太好笑了吧！这个照片回去了一定要洗出来，我要放在我书包里天天看，你要不要啊哈哈哈哈哈。”
“你这叫乘人不备，我才不要呢。”王俊凯拍了一下王源的手臂。两个人找了个有树荫的石凳坐下来休息。
王源还在旁边笑着“这不是有其他的嘛，你不要这张就好了嘛！哥，别这么小气呀！”
王俊凯不想和他说话，拿纸擦着额头的汗，王源又在他旁边“哥，刚刚那一对真的好配哦，那个姐姐人也很好，是吧？以后我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女朋友，笑起来的好看的性格好的。”
王俊凯握在手里的纸被绞成了一条，在王源语落得时候被扯成了两半“找。”
“啊？”
“我说让你找。”
“噢...”
“找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明明说了以后嘛！很烦诶你...”王源从王俊凯口袋里抽了一张干净的纸塞到他手里“要找也是你先，你是哥哥。”
王俊凯把王源递过来的纸叠成了正方形，转头给王源擦掉了脸颊的汗，然后把水拧开了盖子给人递了过去“一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王源嘴里含着水，用两只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两只手放在太阳穴，最后朝王俊凯一指，把水咽了下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你。”最后一下指向了心脏的位置。
天边的太阳已经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掉，王俊凯看着远处那变成深橘色的太阳像一颗王源不喜欢的吃的蛋黄一样夹在了两座山的中间，看久了有些晃眼睛。王源刚刚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自己，又开始质疑是不是自己太认真了......
“怎么了？”王源看王俊凯没回自己还在看着别处，开口问他。
“啊？没怎么，是因为你哥太帅了，不是都不正常。”
“切！自恋鬼。”
两个人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因为是开放的景区，晚上路边的路灯都开得特别敞亮，但是也没什么人了。下山的路两个人也不用怎么骑，慢慢悠悠的捏着刹车往下走。
回去以后王俊凯让王源先去洗澡，等自己出来的时候看王源躺在床上四脚朝天的晚手机，王俊凯用浴巾打了一下王源小腿“要玩好好玩，这样对眼睛不好。”
“比我妈还啰嗦。”
“嫌我烦隔壁开个房间去。”接着王俊凯的手机响了，许惠洁要和视频看他俩报平安，王俊凯靠在床头上接了视频和她说着今天两个人都干了些什么，用脚踹了踹王源叫他过来露个脸。
挂掉视频，今天来放行李的时候王源就喜欢这个房间外面的大阳台，光着脚噔噔噔就跑到阳台的躺椅上躺着。王俊凯回了些消息之后，看到人跑到外面躺着去了，拿了件外套出去搭在王源身上。
“小心感冒，还招蚊子。”
“哥，你看这里看星星真的太漂亮了。”
王俊凯这才注意转身去看外面，漫天的星星在天上挂着，一眼过去就好像是看到了银河。
“哥，我想喝酒。”王源翘着脚冲王俊凯说话。
“小孩儿你是不是胆肥了？”
“小冰箱里有酒，还是冰的。就啤酒，没啥度数的。”
“不行。”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再回去我就是一个人了...你就要走了...一年呢...时间可长了...就我一个人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王源再也没有第二人能让王俊凯这么没有快就放弃自己的原则了。
“就一瓶。”
“成交！那你要陪我喝！”
......
王俊凯其实是喝过几次酒的，孙明昊和罗阳过生日的时候出去吃饭唱K都是男孩子，怎么会不沾点酒。但是王源喝酒的次数几乎是可以和零划等号的，最多就是平时在家里聚会的时候喝点红酒。
两瓶冰啤酒摆在两张躺椅的桌子上，王源先抬起来喝了一口“爽！”
“你给我悠着点，慢点喝...”其实王源倒是真的在自己面前喝酒，王俊凯还能放心让他喝，他要是背着自己出去喝，那才真是真让他没办法。
“哥...王叔对你真好，对我也好...”王俊凯看着王源躺在椅子上，黑色的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的样子，天上的银河好像住进了他闪烁的眼里。王源少有提他爸爸的事情，从小到大都很少，王源不提王俊凯也从来不问。
“我就只记得，那时候有大房子，有好多人跟在我后面念着小心小心，还有还多玩具。”王源说完拿起瓶子又喝了一口。
“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我知道我不能问我妈...可是我想啊...我应该有权利知道啊...”王俊凯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听着王源说着那些他在平日里绝口不提的话语。
“哥...他叫什么我都不知道...”王源嘴里的话变成了呜咽，双腿在椅子上蜷了起来，把头埋进了双膝里，王俊凯接着屋子里映出来的光，看到了王源从耳朵红到了脖子“可是谁不...谁不想...不想...爸...爸...”爸爸两个字王源说得太过于艰难，王俊凯听着他几乎天天都会叫出口的称呼在王源哪里却是一个极度陌生的词，心里像针扎。
“我连他们为什么要离婚我都不知道...他可能死了...我都不知道...”空掉的酒瓶从王源的手里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砸进了王俊凯的心里。
王俊凯站起来走过去，把手穿过王源的双腿再揽着他的背，把人横抱回房间的大床上。王源用手挽住他的脖子，没有放开。两个人之间就是呼吸的距离，王俊凯看着王源眼角溢出的眼泪，彤红的脸，颤抖的睫毛，没有安全感到了极点。
王俊凯坐上床，抱着王源“我在呢...源儿...不怕啊....”
王源整个人把身体都贴到了王俊凯的身上，王源本身就白，现在喝多了酒全身都烫成了粉红色“哥哥...怕怕...抱...”
“抱...不怕不怕...源源最勇敢了...”王俊凯轻轻拍着王源的背，让王源的情绪逐渐的稳定下来。
王源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无助过，从前再不济就是小时候看了些奇奇怪怪的恐怖故事，王源会被吓到钻他怀里。他以为，他能给够了王源安全感，他和他的家人能去填不上王源的心里的缺失，但是今天这一刻他才明白能给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怀里的人呼吸开始平稳下来，王俊凯想去拿张毛巾来给王源擦擦。轻手轻脚的把王源的手放到床上，不料王源迅速的把手又攀到了王俊凯的脖子上，接着把头凑了过去，落唇在了王俊凯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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